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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/ 陳演晨菩薩

小的時候，家裡餐桌上總是有鍋滷肉，爺爺和爸爸都是肉食主義。媽常說爸爸最怕瘦了，「瘦！意味著有病！」。爸如果還在都85歲了，他不認為時下流行「健康養生飲食」有什麼好？三餐？就是魚和肉！冬令時節講究些的食客們，再來個藥膳食補，凡舉豬、牛、羊、鴨、雞都可以入藥，而且滋補身體。

上菜市場買菜，跟肉攤買個十幾二十斤的肉，在我家來說其實很平常，冰箱冷凍庫常常是塞得滿滿的，往往還看不清，整團凍著的是什麼肉？可是爺爺和爸一直都是無肉不歡的，而家人也都跟從這樣的飲食習慣。

在國中時期，跟媽媽提過想要素食，家母回道「那不是很麻煩？」，我說︰「光吃青菜就行了」，媽媽說︰「那還要分鍋子煮」。這時候才知道素食，不光是食無葷，並且連烹調用的鍋碗，也是有所區隔的。同是一家人，三餐還要這麼麻煩處理，於是就這樣擱置下來，我一個人素食的念頭。

直到年紀增長，漸漸有自主能力與想法，但是很長一段時間，還是崇尚美食，為什麼呢？因為成長家庭，週遭環境使然，像是家庭聚會，朋友聯繫，吃無論是正式宴會，活動餐敘，在在顯現人們情感聯繫和交流的重要，何況美食當前，親友相聚歡樂氣氛之中，那胃口大開、食指大動。一年之中包括春節、中秋、端午，加上親友生日喜慶、同事餐敘等等。

吃的？那可多囉！台北市自助（拔費）餐廳豬、牛、羊、生魚、蠔、蟹。諸如煎煮炒炸烤焗，繁衍出來菜色，真是不勝枚舉，還有水果、蛋糕、甜點冰淇淋!喜歡清淡口味？更有白粥、五穀米飯、饅頭、烤地瓜、豆漿、牛奶可供選擇!何況更有那極盡豪華的壽宴、喜宴，珍饈美饡地精彩自是不在話下，其實在台灣我們真的很幸福。

曾幾何時又起了吃素的念頭？那是2004年了，我在平鎮市上班。午餐是在外頭吃的，就素食了！為什麼素食呢？因為讓我覺得比較清淨些，感到肚子、腸子乾淨些，嘴巴乾淨些，連頭腦連身體都清淨起來。是心理作用嗎？但是挺喜歡!那中午就吃素吧。

剛開始自己默默地，像是吃肉邊菜，像是慢慢在抽離。日常還是一樣出入一般飲食店，只是漸漸地炒麵，炒飯不放肉絲了。喝湯！就紫菜蛋花湯。和媽媽共進晚餐的時候，一樣葷素不拘，巧得是媽媽也愈來愈輕食，只是她都說、別吃得一點油脂也沒。那容易餓，而且胃需要油來潤，可是看她吃肉吃得少了，那年媽媽七十六歲。

這時候母親開始出現身體不適的情形，直到前往石牌振興醫院，檢查出是肺癌。當中歷經病危急救，還有三個禮拜住院診治，最後她還是離開我了，她走得好快！好快！

我自個兒找了看護，租了氧氣機，有所準備的，光自己想陪老人家，一起面對這個病厄，但是她沒個交代，不想拖累我、義無反顧地走了。就是出院後隔天，五月的星期天凌晨，母親節當天走的，接著守靈、誦經、出殯、火化、安葬這些事像是在夢靨裡一樁、一樁歷歷在目直到結束。至今仍然讓我感到錯愕！我是她最疼愛的孩子，她為了不連累我，回到家裡這最後一晚，讓我也留不住。晚上她就走了，清晨四點多鐘，一陣涼意，我才知道媽媽她走了。

生活磨練真的可以使人堅強！這些記憶不再那麼沈痛了，但是它永遠都在內心深處螫伏著，成了我身心的一部份。母親晚年那段日子只有我跟她同住，守喪期間自然吃素，直到處理完她的身後事。之後生活步調跟往常一樣，家裡供奉神明、牌位，得要準備三牲供品拜祖、祭祀神明，尤其過年過節更是注重。我雖然輕食但是並沒有全素食。就在春節過後，午餐都是以年菜帶便當，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吃著，竟然反胃起來，那是2007年春天的事情。

跟同事聊起吃便當反胃的時候，TORI驚訝地說:「你已經習慣素食了？」這期間我雖不吃肉，但是佐料湯汁，依然還是葷料。吃素吧！我這樣告訴自己，沒錯我是想素食，我一直都沒有說，我想要吃素這件事，像當年一樣跟媽說「我想吃素」那樣子說出來，因為她已經不在身邊了。身邊沒人可以給意見，沒人聽我說，說像這樣切身、審慎、決定性的事了。

TORI是個細心的朋友，她注意到我的習慣已改變。就在大老闆請吃飯的時候，在飯桌前，毫無預告地，她主張為我點幾道素菜，並且對著同仁說明，我已經吃素這件事，現在回想起來，有些意外，有些傻眼，還有點不好意思。

雖然只是個人素食，卻讓我明白所謂，因緣際會與時機成熟的時刻，因為我一直都在吃肉邊菜，那是我想要確認清楚，我是真的要素食!而且我可以素食。這並不是一時衝動，不是為了一時激情。對我而言是審慎的、重要的大事。

想不到讓TORI在眾多同事面前聲明了，這無疑是場公證。現在回想起來，他們都是我的佛、菩薩!引導演晨邁向修行之路。

演晨何其幸運，秉持六度修為，行在菩薩道上，廣結十方善緣。正是因緣具足，時機成熟。就在2010那一年，我48歲~~~開始素食。

阿彌陀佛~~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演晨合十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100/06/12  22:30於北投   演晨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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